8月25日，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揭曉，7個獎項共35篇(部)作品獲獎，其中，深圳作家蔡東憑借《月光下》獲得“短篇小說獎”，這是深圳小說首次獲得魯迅文學獎，也是深圳文學時隔17年再次摘得魯迅文學獎。

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揭曉后，深圳文壇一片歡欣。蔡東是深圳晚報副刊的資深作者，也是深圳晚報的老朋友。獲獎消息公布后，深晚記者第一時間聯(lián)系蔡東，希望她能與深圳讀者一起分享寫作背后的苦與樂。正值開學季，供職于深圳職業(yè)技術學院的蔡東，在繁忙的工作之余，與深圳晚報記者展開對話。她就“城市文學”“女性書寫”“閱讀寫作”等方面發(fā)表了自己的見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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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月光下》的故事繚繞心間多年

深圳晚報：時隔17年后，《月光下》獲得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，這也是深圳小說首次獲獎。能否介紹一下這篇小說的寫作緣起?希望通過這篇小說與讀者產(chǎn)生什么樣的共情?

蔡東：我不是才思敏捷、倚馬可待型的寫作者。動筆之前，構思過程稱得上漫長，很多想法也是有意識地放一放，交給時間去養(yǎng)育。其實很難準確還原寫作時的具體情境，只能說《月光下》的故事繚繞心間多年，要找到敘述調子，要積累起足夠密實的細節(jié)，還要在想象中一點點捏塑，讓人物變得飽滿動人。小說依然關注女性生存和當代生活，想寫出普通人身上的堅韌和生命力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珍貴情誼，這篇大概是較有人世感和情感深度的。

深圳晚報：你是山東人，工作、定居在深圳，你的小說隱約存在著故鄉(xiāng)留州和“南方邊城”深圳兩個文學空間。深圳作為一座移民城市，對你的文學創(chuàng)作帶來了哪些影響?

蔡東：深圳歲數(shù)不大，但實在是一座非常有特質的城市。環(huán)境變化有時會帶來鮮明、強烈的個人感受，對創(chuàng)作有觸動。來到深圳后，主要是在具體的寫作中一點點進步，相比于讀書時的練習，定居深圳后的寫作有了很大變化。寫小說當然是具有專業(yè)性的，積累生活、鉆研技藝、接觸人群、大量閱讀，這些都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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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說家要多關心別人的生活

深圳晚報：2012年，“新城市文學”的提出標志著深圳城市文學的發(fā)展進入新階段。你被認為是深圳“城市文學”的書寫者之一，你如何看待深圳的“城市文學”?如何評價深圳的“城市文學”?

蔡東：“城市文學“是個籠統(tǒng)說法，可以細分出很多品種來。生活在深圳的寫作者眾多，大家的寫作題材和側重點不同，都是重要的文學力量。

深圳的城市文學令我想起熱帶森林，植被層層疊疊，豐富，鮮麗，形態(tài)各異，不期然間，還會突然看到一株花朵奇異、充滿生機的植物。這些年深圳出現(xiàn)了很多持續(xù)寫作的優(yōu)秀作家，他們的才華不遜色于其他城市的同齡寫作者。他們的寫作也是具有多樣性的，雖然深圳書寫在表達和萃取上有難度，但大家都在自己的寫作路徑上做出了努力。

文學對城市來說是重要的，我在一篇隨筆里談到過，物質材料外，筑成城市的還有傳說、神話、繪畫、電影、文學、音樂，它們在不同層面上合力建成一座城市。跟著名的景觀建筑一樣，小說、詩歌、戲劇、價值觀也會成為深圳這座城市的標志物。而且詩詞、小說和電影中的高質量作品提供細節(jié)，生成氣質，讓我們記住一個地方并長久地為之神往。經(jīng)濟和科技是講述城市的一種語言，精神活動亦然，它們共同表達和解說著何為深圳。

深圳晚報：作為深圳“城市文學”的書寫者，你的小說寫作很多時候都與都市、女性、日常相關，你平時如何觀察普通都市人的日常，如何捕捉這個時代都市普通人內(nèi)心的幽暗、痛楚與歡欣?

蔡東：觀察力是小說家必備的素養(yǎng)。談不上什么訣竅，要有同理心，多關心別人的生活，多了解不一樣的生活方式，盡可能增長見聞并讓文學的觸角變得靈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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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女性的生命空間更開闊

深圳晚報：你的小說中也有很多女性角色，比如《她》中的文汝靜，還有《伶仃》中的衛(wèi)巧蓉，《天元》中的陳飛白。你想表達怎樣的女性意識?

蔡東：我覺得自己是一個“女性熱愛者”，在小說里也嘗試寫了不同人生階段、不同生命狀態(tài)的女性。在創(chuàng)作談里，我聊過對創(chuàng)作來說，女性意識和女性特質值得珍惜也非常重要，是跟天賦和才華一樣重要的東西。

目前，寫作者對女性題材的發(fā)掘和書寫遠遠不夠，家庭中的女性，現(xiàn)代職場中的女性，社會中和歷史中的女性，值得寫的東西很多，卻未被看見和覺察。

深圳晚報：深圳女性給你留下什么樣的印象?

蔡東：相對于我所熟悉的傳統(tǒng)女性，深圳女性的生命空間更開闊，她們對生活的意義也有更自覺和自主的追求。

深圳晚報：你是大學教師，被認為是“學院派作家”，你的小說寫作更多源于興趣，你是否認為“學院派作家”更接近理想寫作?今后是否會把更多精力放在小說寫作上?

蔡東：教書和寫作有一個共同點，都需要不斷閱讀，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和觀念，都需要對他人感興趣，有了解和理解的寬闊之心。今后我還會按照自己的節(jié)奏去寫小說，最重要的是精心寫好每一篇。坐在桌子前，安靜寫小說，真是特別幸福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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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讀和寫作可安頓好一個人

深圳晚報：你在大學里教授語文課，對于閱讀和寫作方面，對大學生、中小學生有什么建議?

蔡東：閱讀和寫作可以安頓好一個人。也許大學時代最應該廣泛閱讀了，有心境，有空閑時間，對世界充滿好奇，學習能力也強。和電子產(chǎn)品不同，好書提供的是完整、深刻的認知和情感體驗。當然，不一定是紙質書，我覺得聽書、看電子書也是讓我們平靜下來并獲得沉浸體驗的途徑。說到中小學生呢，希望他們身心健康，有少年該有的快樂，有機緣體會和見識到閱讀的真正樂趣。

深圳晚報：目前你寫作的多為短篇小說，目前有沒有新作在醞釀?

蔡東：打算繼續(xù)寫中短篇小說，攢了一些細節(jié)和內(nèi)核，想用短篇去處理和呈現(xiàn)。新作依然是城市題材的小說。

(深圳晚報記者 劉莉)